借助AI修复与香港“老”电影重逢

20世纪以来，香港电影产业蓬勃发展，先后创作了逾万部影片，赢得了“东方好莱坞”的盛誉。然而，随着高清数字电影格式的兴起，胶片电影逐渐淡出主流视野，许多珍贵的胶片影像资料面临老化损坏的困境。为了使这些经典香港电影重焕生机，2023年8月，中国电影资料馆携手抖音、火山引擎启动了“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借助AI（人工智能）技术与人工修复的协同作业，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成功完成了100部香港经典影片的4K修复工作。2024年末，“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专题展在北京启幕，记录修复过程的《再续时光》纪录片同步放映。当4K版《笑傲江湖》电影中熟悉的旋律“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响起，影迷瞬间被带回了充满侠义与浪漫的武侠世界。电影修复工作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当时极负盛名的意大利博洛尼亚电影修复工作室等专业机构修复了许多经典的老电影。彼时，修复一部电影需要投入庞大资金，并耗费数年时间，因而修复成果数量有限。近年，随着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技术的发展，电影修复的效率显著提升，更多珍贵的影像资料得以重见天日。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陈墨表示，电影修复工作肩负着双重使命：一是穿越时光，二是再现时光。“修旧如旧、保存电影档案是修复工作的首要原则，第二原则就是要使修复后的影片契合现代观众的观影偏好，如去除威亚痕迹、优化色彩亮度等。”陈墨说。在“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实施过程中，面对一部亟待修复的影片，首先需进行全面分析评估。对于那些通过人工修复能取得更佳效果的画质问题，由修复师精心处理。对于那些重复性高、修复耗时耗力的画质瑕疵，则交由算法工程师借助先进的视觉大模型技术，实现一次性高效去除。为了确保修复质量，双方还会在大银幕前共同复盘，细致检查修复效果。AI技术在电影修复领域的应用，为解决修复师面临的棘手问题提供了强大助力。以智能插帧技术为例，该技术能通过精准对比前后帧的内容，巧妙地生成中间帧，从而将原本24帧的打戏升级至48帧，使得武打动作的呈现更加流畅、逼真。在修复经典影片《A计划》时，这一技术被巧妙运用于还原罗三炮起身蹬刀的精彩瞬间，完美呈现了这一武打场面。AI 技术在电影修复领域展现出巨大潜力，但在实践中也遭遇了艺术层面的挑战。纪录片《再续时光》中记录了这样一幕：导演陈嘉上在面对自己的作品《武状元苏乞儿》接受修复时，内心充满了复杂情绪。他坦诚表示，对于修复可能带来的变化既好奇又矛盾。特别是在处理原画面中威亚吊线的保留与否问题时，陈嘉上最初倾向于保留这些细节，以保留原始的艺术质感，但最终为了使影片画面更加清晰，他选择了修复擦除。这类涉及艺术取舍与判断的决策，是AI难以独立胜任的领域。因此，修复团队积极邀请当年的主创人员参与修复过程，借助他们的专业眼光和艺术直觉，尽可能地保留原片的艺术风格与美感，确保能精准传达创作者最初的意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修旧如旧”。陈墨提出，在享受现代技术带来的便利时，也应考虑到修复工作所涉及的档案伦理与商业伦理。在运用算法进行修复时，必须综合考虑技术、艺术、历史、作者意图以及影片本身的特性5个关键维度，以确保修复工作的全面性和准确性。中国电影资料馆制作部修复师王峥表示，推动业界接受ai修复是一个逐步推进的过程。无论是采用传统修复手段还是借助AI技术，最终目标始终一致：让经典电影作品得以重生，继续在新时代的银幕上绽放光彩。